中经总网融媒体中心/世界品牌研究院讯：10月18日，在被誉为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一场盛大的航空文化活动——“飞越长城一万里，俯瞰中华五千年”圆满落下帷幕。此次活动由一支由39名（仅为全程参与统计）飞行员和地面保障人员组成的精英团队执行，驾驶着7架通航飞机，历经十一天的飞行，飞经河北、北京、内蒙古、山西、陕西、宁夏、甘肃等七个省市，途中经停了8个机场。飞行活动以长城为主线，以独特的空中视角，以丰富完整的素材，向全社会和全世界展示了长城的壮丽景色。这场由中国航空学会主办、原民航总局局长杨元元全程参与并引领的航空盛事，不仅向祖国75周年华诞表达了崇高敬意，更以实际行动推动了中国低空经济的蓬勃发展。
在活动圆满结束后，杨元元接受了我们的独家专访。他以深刻而独到的见解，分享了对中国通航产业发展的独到看法和前瞻性思考。
（图片由中国航空学会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杨局长您好，非常感谢能有与您交流的机会。刚听完您的报告，其中讲述了许多鲜为人知的故事，也有对当前低空经济发展的独到见解，非常精彩。您全程参与了“飞越长城一万里”活动，让我辈超级敬佩。您74岁高龄还能继续飞行，想请教一下关于飞行与年龄的问题。我听说在国外90岁的老奶奶也一样可以飞，这对我们有何启示？
杨元元：我给你讲一个小故事。退休后，我到国外旅游，特地去看机场的飞机，因为它们的飞机五花八门，特别有趣。在机场博物馆旁边的露台上有个咖啡馆，我坐在那里喝咖啡，那个地方离机场跑道头很近，飞机一架一架地降落，我就在那欣赏。这时，我看到一架红色、双翅膀，后三点起落架的小飞机，轻轻地着陆，作为飞行员，我能分辨出什么是好的降落，而这架飞机的落地动作无疑是非常出色的。我心里忍不住地赞叹“飞的漂亮！”非常凑巧的是，飞机滑行到距我很近的地方停下来。结果一直没有见到飞行员下来，我挺好奇。过了几分钟，我看一位年轻人跑过来，登上飞机，打开座舱盖，抱着一位老人下了飞机，之后那老人杵着两个拐棍，一瘸一拐地走向旁边的汽车，开车离开了。这一幕让我很感慨。
（杨局做报告——飞行的梦想 由中国航空学会提供）
（杨局在起飞前——中国航空学会提供图片）
中经总网王文慧：您这个故事很精彩，比我听到过的90岁老奶奶还能开飞机的故事更让我感到惊叹。
杨元元：美国对通航飞行员是没有年龄限制的，中国目前也是如此。但是，每年都必须接受两次体检。我们的体检标准，相对来说，要比美国的还要高一些。我今年春天的体检就是复查了2次才通过。对于那些已经拥有丰富飞行经验的资深飞行员，体检标准会相对宽一些。资深飞行员的体检标准，若其已具备丰富飞行经验，会被相对放宽。而对于从头学习飞行的80岁以上人群，尽管数量稀少，其体检标准确实很难通过。 中经总网王文慧：您说80岁还能开飞机，像刚才故事讲的老头，他也是经过体检的吗？
杨元元：我想他应该是有体检合格证的。飞行员的年龄限制依飞行种类而异，民航客机驾驶员通常只能工作到60岁，而飞行员在身体条件允许下可以飞到63岁。根据我的飞行经验，40到55岁是飞行员的黄金年龄，之后反应逐渐变慢，具体根据个人情况而不同。我特别希望将来有一天，我们的通用航空也像自驾车一样：你自己买车，你自己可以随便上路，不需要向公安局报告。但是，你违了规，就会有完整的规章制度来教育和规范驾驶行为。汽车驾照也70岁后每年必须提供体检证明，我就是这样。
（图片由中国航空学会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我采访过加拿大的飞行学院吴运娟校长（链接：访“飞越长城”女飞行员吴运娟：她是加拿大首位华裔飞行执照签发官，愿为祖国展翅飞翔贡献力量-中经总网 https://www.cctvjingji.com/part-157/14183.html），她们那的通航机场，飞机起飞非常频繁。在那里，飞行员一般提前10分钟到达机场就可以起飞，而我们这里的飞行准备时间则相对较长。对于这种情况，您怎么看？
杨元元：运送旅客的飞机，是要求飞行员提前一小时到场，而且很严格。现在通航的飞机，没有要求。但我们这次的“飞越长城一万里”活动，我要求提前40分钟到场。作为一个老飞行员，我认为提前到场做充分准备，这是很关键的。通航飞行对于保护我们自己的安全，以及运输航空对保护好乘客的安全，都至关重要。
我们飞行有4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叫飞行的预先准备，也就是在飞行前一天或当天早些时候进行的准备。第二个阶段是飞行的直接准备阶段，这是到达机场后的准备。第三个阶段是飞行的实施阶段，也就是实际飞行过程。第四个阶段是飞行的讲评阶段，也就是飞行结束后的总结阶段，飞行员会在这个阶段分享飞行中的经验和需要改进的地方。
这次活动我本人在预先准备阶段花费了大量的时间，飞行的前一天我们还有全团机组的预先准备会。因为都是新的航线，当天去机场之前，已经把天气，及各方面的的要求发到机组的微信群里。
（图片由青岛恒翼毛总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学习到了（拱手以示敬意）。我深刻体会到了您严谨认真的工作态度，这正是中国民航能够在全球范围内保持卓越安全记录，名列前茅的重要原因之一。那么，您对中国在低空产业，特别是通航飞机这一产业的发展上，您认为还有哪些路要走？
杨元元：应该说还有比较长的路要走。运输航空，也就是运送旅客的航班飞行，我们摸索了这么多年，有一套相对完整的保证安全办法。而通用航空我们首先需要一些专门为通航服务的公司及发展的软件，像我给你看的这种天气软件，可以在移动终端上显示，提供相对准确的天气信息、机场的相关事件信息等。
另外，飞行计划等方面的协调工作需要建立通用航空服务站，这些服务站负责飞行计划的制定、飞行情报服务的提供、告警的发布以及在遇到特殊情况时协助救援。民航局已有明确规定，将这类服务站分为A、B两类，并明确了专用的特高频频率，要求在2030年前构建起全面覆盖的通航飞行服务保障体系。
（图片由青岛恒翼毛总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目前，我国所有的地方和地区都要求也适合成立通航服务站吗？
杨元元：不一定，也要因地制宜。这次飞过来，我个人感觉西北地区是通航发展的好地方，可以推动。东部飞行活动密集，军方活动多，西南地形相对复杂，东北边境的情况也相对复杂。我见到西部机场集团的领导，建议他们成立总部或A类的通航服务站，延安、神木、张掖丹霞机场等地方建立B类的服务站服务站。在西北区域飞行的通航飞机的飞行计划由A类服务站统一归拢，报军方审查批准。目前，湖南等几个省已经有了。
中经总网王文慧：这真是令人欣喜的进展，您的建议极具参考和实现价值（为杨局竖起大拇指）。我听说在国外十二三岁就可以学习飞行，十四岁就有资格考取飞行驾照，您在初中时就开始学习飞行，想请教一下这方面您的看法。
杨元元：对于国外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似乎也不是十二岁就开始学习飞行。年龄稍小一些，比如十七八岁的孩子，学习飞行有几个好处。首先，他们的思想相对单纯，老师批评时，他们通常不会过于在意，不会有太多的情绪负担。其次，小孩子往往更加直接明了。老师告诉他们红灯亮了就要关闭开关，他们会立刻照做。相比之下，大学生可能会问：“为什么红灯亮了就要关呢？我不关行不行？”因此，我期望将来中国能适当放宽学习飞行的年龄限制。这样，不仅对这些孩子的成长有益，而且他们在完成飞行学习后，还可以继续接受相关的学历教育。
（图片由青岛恒翼毛总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我个人对学习理论知识尤其是仪器仪表心生畏惧，那么对于飞机的理论知识，您认为年龄较小的孩子学习起来会不会有阻碍？
杨元元：我当飞行教员那么多年，教学生飞行时，我常常告诉学员，不要总讲你们学的理论，我讲的才是最重要的。飞行是一个要求模仿能力很强的技能，它并不要求你深究其中的道理。比如，我看到老师向这边压杆，飞机就轻轻一转过来了；然后他又蹬了一下舵，飞机又有了新的反应。学员们要做的就是马上模仿，你只需要知道，这样做飞机就能按照预期的方式飞行。等你们飞行技术成熟了，再回头看看那些飞机飞行的理论，会发现它们是有用和有益的，再带着问题学习领会，这样会有很大的提高。
中经总网王文慧：所以，重要的是实践，要有机场，要有实际操作的机会，让学员们能够亲眼见到真实的飞机，并进行实践操作。
杨元元：对，国外很多大学都有自己的机场，我十分赞同毛主席对教育革命的观点，关键是培养飞行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就是分析学习飞行中的问题，解决飞不好的问题。从飞行这个角度讲，我非常期望，起码高中毕业就可以学飞行了，当一个好飞行员，每天安全地运送旅客，处理复杂气象，这些都是高中学历的飞行员就能做到的。当然，随后他还可以进修到学士学位，硕士学位，甚至是博士学位。当然，这是我的观点，也不一定准确。
（图片由中国航空学会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可以请您对比分析一下，飞来者大会及国外通航产业为何会蓬勃吗？
杨元元：首先，我认为中国通航产业肯定会发展壮大的，这需时间。美国航空之所以如此发达，首要原因是其国土面积广阔。相比之下，法国、德国、英国等国家，虽然很先进发达，但国土面积有限，限制了航空产业的发展。其次，美国人对实操能力非常重视，这也是他们航空产业发达的原因之一。第三个原因是美国社会航空文化相对我们普及的多，这给通航飞行带来了不同的观念。我看过一个国外的电影，里面的孩子会偷偷开走父亲的飞机去玩耍。如果在中国发生这样的事情，孩子肯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这种文化背景的差异也体现在对飞行和航空的态度上。
我在多个场合都举过一个例子。1972年日本首相访华时，他带的企业家们透过装有窗帘的车窗向外观察，留下了一个印象：长安街上几乎没有汽车。于是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巨大的市场。而今天，中国汽车销量跃居全球第一，制造厂也遍布各地。同样的，我有信心中国的通用航空也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不一定会像汽车那么多，但绝不会像今天这么少，只是需要一定的时间。
（图片由青岛恒翼毛总提供）
中经总网王文慧：太好了，您这句话相信会给中国很多通用航空爱好者以极强的信心。那么，我还想问一下，您觉得中国山区比较多的这种地形地貌，发展通航产业，有潜力吗？
杨元元：中国西部拥有高原地区，这些高原地区对飞行者来说充满了更大的挑战和吸引力。我曾经参加过大型客机的高原飞行，那种挑战性真是无与伦比。而通航的小飞机飞上高原，沿雅鲁藏布江峡谷飞，那挑战性极高！我接触过一些国外飞行员，也梦想着来中国西藏飞行，他们认为能飞一次西藏是一生中非常了不起的事情。然而，我们现在对这条飞行线路的安全考虑较多，限制也较多。一方面是为了确保安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的基础设施还有待完善。此外，传统意识和媒体报道对安全方面的过度关注，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人们对飞行安全的认知。
中经总网王文慧：我非常赞同您最后关于“安全”认知的那番话。原本公众对这方面的了解就不多，如果再加上过多的突出关注，很可能会加剧大众对“安全”问题的恐慌。正如您之前所言，为何公路上每天都有那么多车祸和伤亡事件，而大众却已经习以为常了呢？这在一定程度上与舆论导向有关。
回到您前面的内容，我们国家东部的繁华大城市，其飞行航线已经趋于饱和，因此也需要向西边扩展，这也是发展有潜力的因素之一吧。
（圆满完成飞行，青岛恒翼团队庆贺合影）
杨元元：没错，确实如此。与其民航、高铁、高速公路都集中在东部发展，不如在西部着力发展民用航空。西部拥有近1亿人口，要知道，很多国家的人口都未达到这个数量。我国人口众多，许多百姓难以有乘坐飞机的机会，若再给予一些优惠，扩大到大众消费上，这样的发展基础将更加稳固。目前东部已相当拥挤，面临一些发展瓶颈，而西部则充满机遇与潜力。此外，西部的发展还能吸引东部的一部分资源。并且，西部的飞行条件相对宽松，为通用航空的发展提供了优越的条件。而且，只有中西部也发展起来了，国家整体民用航空的体量才会更大。
中经总网王文慧：最后还想请教一下，您对我国的低空经济和通航产业还有什么期望和想法？
杨元元：我希望增加一些体验飞行的活动。有人说通航产业将来能达到万亿规模，但这是基于什么依据呢？最好是大家都去飞一飞，或者坐一坐小飞机，通过多实践、多体验、多观察来了解这个产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明白什么是万亿规模，怎样才能达到万亿，以及达到万亿的困难在哪里，并思考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些困难。
要想发展通航产业，需要建立一套为通航服务的体系，这必然需要投入资金。我们需要明确哪些地方需要花钱，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以及哪些地方还有进一步发展的潜力。这些都需要通过实践来认识和理解。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
这就是现实，不实践是不行的。人类的历史就是一个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不断发展的过程，而我们现在还处于必然阶段。要想实现自由飞翔的梦想，还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
中经总网王文慧：您说得太好了，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相信，如果更多人能看到这篇报道并受到您的启发，我们的低空产业定能迎来更好的发展。衷心感谢您接受采访，并为我国低空经济提出的宝贵建议。您为中国航空事业的贡献，历史将永远铭记。
北京各省市驻京机构商务协会等单位
工信部备案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