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我国基本上确立了“一基两翼”驱动乡村全面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数字乡村建设的路线图，即通过新基建投资建设乡村信息通信基础设施，为乡村全面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基础动力和战略支撑，同时通过农业农村经济数字化和乡村公共服务的数智化两种内生动能，形成数字乡村建设的“续航力”、平衡力和持续推动力。
作者：李建军 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教授
2019年5月16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数字乡村发展战略纲要》明确指出，“数字乡村是伴随网络化、信息化和数字化在农业农村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应用，以及农民现代信息技能的提高而内生的农业农村现代化发展和转型进程，既是乡村振兴的战略方向，也是建设数字中国的重要内容”。依据随后由国家农业农村部等部委颁布的《数字农业农村发展规划（2019—2025）》等系列文件，我国基本上确立了“一基两翼”驱动乡村全面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的数字乡村建设的路线图，即通过新基建投资建设乡村信息通信基础设施，为乡村全面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提供基础动力和战略支撑，同时通过农业农村经济数字化和乡村公共服务的数智化两种内生动能，形成数字乡村建设的“续航力”、平衡力和持续推动力，以充分发挥数字技术对乡村振兴的赋能作用，不断推动数字乡村建设取得新进展，推动中国式的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迈出新步伐。
农业农村数字化取得阶段性重要进展
首先，乡村信息通信基础设施逐步完善，数字技术应用场景日益丰富。依据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的第50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截至2022年6月，我国现有行政村已实现“村村通宽带”，农村网民规模为2.93亿，推动农村地区互联网普及率为58.8%。不仅如此，我国还已初步建设起人机协同的天空地一体化的数据信息采集系统、国家农业农村大数据中心和“村村享”综合信息平台等乡村信息通信基础设施，创建了数字乡村建设的标准化体系和农业农村数据资源开放共享的规范和机制。受其影响，阿里、腾讯、京东和拼多多等平台纷纷将供应链向县域和乡村延伸，不断通过溯源体系建设、品牌赋能和“智慧农业平台”搭建、数字化产地仓和智慧农业共同体创建等形式促进农产品上行，持续改善农村地区物流和数字服务设施，促使农村消费流通、生活服务、文娱内容、医疗教育等领域的数字应用基础服务日趋丰富，并使农业农村成为数字技术创新的热土和试验场。
其次，农业数字化和智能化取得阶段性重要成果。农用无人机已广泛应用于农业数据获取和病虫害精准防控，智能机械设备、设施环境监测技术和人工智能等持续应用于农业种养殖过程的精准感知、智能决策和高效生产，畜禽养殖和水产养殖通过饲舍环境监测、动物个体形态与行为识别、精细饲喂、疫病防控等技术应用也迅速实现了数字化和智能化。机器学习、大数据挖掘、知识图谱构建等数字技术应用，也使农业农村信息服务开始走向个性化精准服务……视频直播、网络带货等新农村电商形态涌现、拼多多“农地云拼”等新模式创生，正在打通城乡消费循环，重构农业产业链和价值链赋能农业生产经营主体，加速农业农村产业数字化转型，推动农业农村发生“隐性的革命”：数据成为“新农资”，手机成为“新农具”，直播带货成为“新农活”。
最后，“互联网+公共服务”、互联网加党建引领等正在夯实乡村基层组织基础，方便村民参与村庄事务和监督村务情况。浙江德清县等发达地区，正在通过打造“数字乡村一张图”的乡村治理平台、开发各种微信小程序，优化基层公共服务和乡村治理机制，及时回应村民关切，推动乡村经营、乡村服务、乡村监管和乡村治理数智化转型。乡村“智治”初现端倪。
数字乡村建设面临现实挑战
尽管数字乡村建设已取得初步成效和重要的阶段性成果，但总体上仍处于起步阶段。数字乡村建设依然面临诸多挑战。
首先，数字乡村建设在一些地方都程度不同地存在形式主义问题。一些地方政府官员简单地将数字化和智能化视为先进性的重要指标，或纯粹将数字乡村建设视为一种争取各种社会荣誉的“花瓶”和“摆设”，在数字乡村建设中热衷于投资高大上的数字乡村建设示范项目，只注重硬件建设、设施投入和技术性指标的达成，而很少考虑相关项目对当地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引领和示范作用，不仅浪费了乡村有限的建设资源，还误导了村民对数字乡村建设的认知。
其次，数字乡村建设迫切需要的创新能力，尤其是创新服务能力因其以无形资产的形式在农业农村现代化中发挥作用，通常在许多地方的数字乡村建设规划中很难成为优先事项，得到优先考虑。数字乡村建设创新能力不足，不仅表现在农业专用传感器精度不够、农业机器人和智能农业装备适应性较差等关键核心技术创新方面，以及综合应用各种农业农村数据为乡村提供量身定制的农业数字化解决方案等创新供给方面，而且表现在各类乡村数据平台、基础服务设施、数字技术示范项目与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有机融合方面。许多地方投资建设的乡村建设项目，尽管技术和设备先进，数据抓取和可视化程度高，也有高效生产的潜力，但因脱离当地农业农村农民的现实需要，或投资成本高而很难发挥赋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引领和示范效果。
最后，数字乡村建设以改善所有村民的福祉为宗旨，但一些地方在推进过程中，对相关建设项目可能给农业农村农民带来的负外部性缺乏系统评估和审慎判断，结果导致一些村民不能公平地参与和分享数字乡村建设的创新收益，造成村庄内部的利益分化和矛盾冲突，影响村庄生产生活共同体的和谐发展。数字技术创新是发展的利器，也可能是问题根源。当各类服务公司以智慧农业创新和数字乡村建设名义，开始在田间地头和村民的房前屋后安装摄像头和传感器等收集大量数据，为农业生产经营、乡村资源管理和公共服务提供精准决策服务和智慧支持的同时，也为这些公司或其他组织未来干预甚至控制乡村社会经济发展提供了某种可能。一旦这些海量的数据被别有用心的人或商业机构所获取，不仅村民的个人和家庭隐私会受到伤害，而且其社会经济权益也可能遭受威胁，结果可能使小农户面临更脆弱的生计状况和发展困境。不仅如此，数字技术应用通常使那些从事适度规模生产经营、优先采纳最新技术的经营主体，相比多数传统小农，尤其是年龄较大，对新技术半信半疑，缺乏接受兴趣或能力的小农，在农业生产和农村生活中获得更多的发展优势和创新收益。问题是几乎在所有的村庄，或多或少都存在一些缺乏智能终端设备或数字应用能力的弱势群体，他们几乎很难跨越“数字鸿沟”，很可能沦为数字乡村建设的“失能者”或“弃儿”，亟需要基层政府给予特殊的照顾和关怀。
以数字乡村建设促进农业农村现代化
首先，要根据数字乡村战略的总体要求，针对不同乡村的资源禀赋和社会经济状况，因地制宜地设计地域特色鲜明的数字乡村建设规划，让数字乡村建设回归理性和常识，走出技术和标准至上的形式主义的建设误区，不再舍本求末，一味追求技术先进性和标准高大上，以循序渐进且敏捷灵活地推进乡村数字化建设，促进数字技术与农业农村经济发展和社会治理的深度融合，为农业农村农民提供量身定制的数字乡村建设方案，让数字乡村建设真正成为农业农村现代化的发展引擎和战略支撑。
其次，要从乡村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战略高度加强数字乡村能力建设，尤其是农业数字化、智能化转型所必需的关键核心技术的供给和创新服务能力提升，建立健全以大数据平台为支撑、有利于数字资源共享和价值实现与利益分享的基础性制度，通过智慧农业产业园、“淘宝村”和数字乡村建设示范村等载体培植乡村数字创新人才，建设以农民为主体、以农业农村现代化为指向的数字乡村技术创新体系和数字乡村建设创新共同体，营造数字乡村建设惠农助农的良好文化氛围，构建城乡融合工农互促的开放性数字乡村建设生态，让数字技术真正赋能乡村全面振兴和农业农村现代化。
最后，坚持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依循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以负责任的态度推动数字乡村建设，让数字乡村建设真正惠及农业农村农民，惠泽所有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坚持系统思维和底线思维，对数字乡村建设中可能存在的“数字鸿沟”、不平衡发展和负外部性问题等保持清晰认识，客观评估农户对数字技术应用的认知水平和接受能力，通过各种政策工具、技术手段和扶持措施帮助小农户适应数字化带来的“文化冲击”和生计变化，确保所有村民都能够公平参与和分享数字乡村建设的创新收益，以促进城乡融合发展和共同富裕，加快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
信息来源：社会科学报社
链接：https://mp.weixin.qq.com/s/WDoOOIy71JKllPBTcSkEVA
发布：中经网·中经在线
编辑：王海珠 熊辉 郑紫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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