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经总网·中经在线河北讯：2023年12月12日，第八届中国航空创新创业大赛暨首届中国空天科技企业家年会在河北廊坊临空经济区举行。中国航空创新创业大赛CAIEC 创办于2016年，是专注航空领域的全国性双创赛事，大赛聚焦空天产业、汇聚全国这个领域的创新理念和科技成果，专注促进中国航空产业双创与产业投资工作的发展，几年来为空天产业创新发展起到了积极的引导、示范和桥梁作用，获得了显著的成效。
本次大会，特别邀请了军科委专家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航空学会创新投资工作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原副总经理顾惠忠参加，曾经作为航空工业总会计师的顾惠忠，在大会上做了关于《发挥资本市场的作用，促进航空工业发展》的演讲，以历史上国内外航空产业资本化运作的财务数据，详实的解读了资本运作对航空产业发展的重要意义。以下内容根据演讲录音整理发表。
正 文
很高兴为大家做一个关于航空发展和资本市场的报告。在座各位有不少担任过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总经理，特别是我们林左鸣理事长，是航空工业应该说资本运作的总策划师、总设计师，所以我在这里有点班门弄斧，不当之处请各位给予指正。我今天讲四个部分。
第一部分，我想谈谈欧美航空工业与资本市场发展的经验启示。
美国有个著名管理学家德鲁克说过：国家与国家的竞争，实际上就是企业与企业之间的竞争。从最近若干年的中美关系和国际关系来看，特别是特朗普上任以后，中美之间发生了贸易战的问题。实际上这个贸易战，除了特朗普和他的施政方针外，中美贸易战当中很重要的推手，实际上是美国的一些大企业。
大家知道华为，华为在美国的竞争对手是苹果、思科等等，华为的发展对美国的这些企业是很大的挑战，所以它们这些企业在背后竭尽全力来支持特朗普的一些做法。中国中化的董事长宁高宁曾说过一句话：没有世界一流的企业，就不可能建设世界一流的国家。反过来说，如果要建设世界一流的国家，必须要有世界一流的企业。
有一次我们开专家委员会，就谈到国防工业和军队建设的问题。说要想建设世界一流的军队，就必须要有世界一流的国防科技工业。美国之所以现在是世界上一流的国家，同时也具有世界一流的军队。有这样几个分析：第一，它有百年以上的工业发展历史；第二，创新的力量；第三，资本的力量。
工业的力量大家都知道，创新的力量可以看看欧美航空工业的发展。大家知道企业发展具有百年历史的很多，有些应该说是世界排名很前的500强企业。他们的发展不仅是历史悠久，同时在技术上不断创新。美国企业的创新力量，比如军工企业,波音、洛·马，或者雷神，波音的市值1300多亿美金，雷神、洛·马也都在1000多亿的美金。但是昨天美国苹果公司的市值已经达到3万亿美金，微软的市值达到2.75万亿美金，包括特斯拉也是7500亿美金。同样的企业，同样是500强，创新企业的市场价值就更高。
大家可以看这个图，美国现在排名前面的，这些军工企业跟航空有关系，这些航空、航天公司都是上市公司，同时也都是500强企业。美国航空航天产业的发展，竞争力越来越强，一是靠并购重组，还有一个是资本市场的力量，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可以看到，美国从1999—2010年并购重组，通过资本市场，它的竞争力越来越强。在这些方面，从军工资产的证券化，也增加了它的竞争力，同时也促进了其他方面的发展。
像波音、洛克希德、雷神，他们都有财团作为背景，金融寡头财团为主，还有花旗银行、加利福尼亚财团、洛克菲勒、摩根财团等等。这里面可以看出一些投行，一些基金，美国的大股东，主要还是投资共同基金。所以它们的有些董事，我在美国学习时，看到有些是银行的，有些是基金的，就是说，他们的董事是高度分散的。
包括GE公司，它的股权也是这个情况。2006年我们在GE培训的时候，当时GE公司最大的股东，是美国的一个养老基金，占整个GE公司股份的3%。包括UTC普惠发动机，它也是这些情况。
刚才说到创新和资本的力量，当然在中国也有这个问题。比较一下，GE公司是百年老店，UTC也是历史悠久，包括刚才我讲到的洛·马，它的股市市值也就一千几百亿美金，波音公司，最早它是世界第一了，空客现在也赶上了，也就一千几百亿美金，但是你看苹果市值3万亿美金，我们中国的老话讲叫富可敌国。欧美航空工业和资本市场的关系，这是很明显的，应该说除了他们自己的技术、创新，再一个就是资本市场的资本力量非常强大。
我感觉有几点对我们有启示：
第一，欧美航空航天企业都是私营企业，这一点跟我们不一样。除了法国、英国早期曾经有个“金股”的概念，政府只占一个股，但是它有发言权，重大问题上也有决策权。但是美国都是私营企业，需要保密的企业也都是私营企业，有效的促进了整个社会的投资活力和创造力。
第二，欧美航空航天企业的股东，持股比较分散。最大程度降低了重大决策事务的可能性。这一点跟中国有一个控股大股东相比，人家也就百分之几，所以谁想干预控股不太可能。我看他们的董事会，基本上是社会各界精英，有些是在职的CEO，也有退休的CEO。
第三，欧美航空航天企业高管有一定持股比例，这一点对经营者也有压力，有利益相关。
第四，对于高管股权、期权的激励，提高管理层骨干员工的活力和动力。我在GE学习的时候，他们搞1500个期权激励，但是这里面有利的是调动大家积极性，不利的是也会产生弄虚作假的问题。大家知道安然事件，我在波音学习的时候听他们说：我们波音100年的时候，我们收入要达到1000亿美金，股价要达到多少。我说“股价达到多少跟你的经营者有什么关系没有？”，他说“我们股价要保持多少个月、多少价格，这样就给我们多少奖励，如果低于这个就不行了”。所以有些极少数的企业也会弄虚作假，哄抬股票，所以有安然这个弄虚作假的事件。
这些企业经过长期发展积累，形成相对来说健全的、合法的、合规管理体系，从这一点来看，他们在管理上面还是比较规范的，虽然也有违法乱纪的事，相对来说还是少数。
当然，欧美航空航天企业的发展，对欧美的出口以及就业有很大的帮助。但从另一个负面角度来讲，它发展越快，武器装备更先进，对国际和平的负面影响也就越大，包括俄乌冲突，以及其他地方，都有这个问题。
第二部分，讲一下中国航空工业发挥资本市场作用的情况。
中国的航空工业是从1951年诞生的，到现在已经70多年了。70年来，我们有这样一个经历：从1951年一直到2016年重组，最后形成了中国航空工业集团公司，还有中国商飞、中国航发。但是祖宗是一个，都是从原来的航空工业局到三机部、航空部重组发展。
在1998年以前，70年代末和80年代我在学校学习，那时候中国航空工业主要叫“两7两8”，有运7、歼7，还有运8和歼8。1999年以后，中国航空工业取得了巨大发展，从歼10、歼20，一直到运20等等一系列。
航空工业的发展，一方面是70年来国家对航空工业的大力支持，还有一个是航空工业几十万人持之以恒、锲而不舍、百折不挠的努力，取得了今天中国航空工业从望尘莫及、望其项背，到现在，我们的一些产品已经到了并驾齐驱的阶段。当然跟人家欧美主要的航空企业相比，我们还是有一定的差距，这个我们也要客观看待。
特别是最近这二十几年的发展壮大，是跟航空工业利用资本市场，和资本市场对航空工业的支持，有很大关系。我个人把它分成这样几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 自然发展阶段。20世纪90年代到2006年，这个阶段对于航空工业来说，我感到当时有两个状况：一个是企业自发上市。当时资本市场刚刚开始，我们想要利用资本市场，但是航空工业企业、员工，或者是上面也好，对军工企业，尤其是航空企业怎样利用资本市场的认识是不足的，而且认识是不一致是。第二个是我们在2006年之前上市的大部分企业，更多是以民品或者企业的一部分跟航空军工有一定关系，但不是主要的。比如飞亚达、深天马、黑豹，还有力源液压。飞亚达是手表，天马是显示器。力源液压，我们当时说是航空第一股。西飞国际那时候主要是出口一些产品，外贸加工的。这是在2006年以前的情况，而且规模都比较小。
第二个阶段，快速发展阶段。这个阶段有几个特点：一是集团开始主导。第二个特点是把一些航空军品逐步进行上市。为什么把这个时间定到2006年？因为林左鸣总经理是2006年6月份正式上任，应该说林总对资本运作有一套思路，当时林总要我来分管整个集团的资本运作，从那个时候开始，集团开始整个主导，将军品企业逐步进行上市，同时推进核心资产重组上市。那时候有些企业的特点是规模小、市值低、分布层次低，有些是好几级了，比如力源液压，是我们集团管着贵航，贵航管着力源液压，是三级公司，力源液压下面还有一些资产上市，实际上是四级公司上市。
另外，2006年以后我们积极开展国内外并购活动。既有国内的一些企业并购，也有国外一些企业并购。当时林总提出“五化”，包括市场化、资本化、国际化，其中很重要的就是资本化运作。
航空工业有一个问题，是我们国内军品上市涉及到的保密问题，人家有些部门说“你上什么市，你只要干得好我们就给钱”，实际上从发展需求来说还是不够的。我做了一些数据分析。
到2020年时，我们整个航空工业的资产达到1万亿，所有者权益达到3000亿，其中1000多亿是少数股东权益，里面主要是上市公司，还有一些其他投资者的权益，等于我们净资产的1/3是利用资本市场和社会投资者的。所以说我们这十几年来或者二十年来能够取得这么大的发展，除了国家的支持和我们自己努力以外，我们应该感谢资本市场对航空工业的支持。
这张表大家可以看出，从50年代开始，航空工业，最早的时候一年收入几十万，到了80年代20几个亿，到1990年56亿，2000年359亿，这个359亿当中还有点重复计算，到2020年，我们的收入超过4600亿，资产达到了1万多亿。这应该是个跨越式发展。在2009年我们进入了世界500强。排名426位。
第三部分，简单分析一下航空工业并购重组上市资本运作的基本方式。
主要分两个方面：并购重组是一方面，还有重组上市。重组上市有IPO、借壳上市等等，并购重组是引进战略投资者、并购上市公司、并购非上市公司，还有参股其他企业。
第一种方式，主要是通过首发上市。特别是在2006年以后，集团公司加快了在资本运作方面的工作。我印象最深的是中航光电，它最早是个三线企业，差不多快要破产了，后来逐步发展、逐步改善，上市的时候它也就几个亿收入，利润几千万。当时的董事长李聚文，他这个人资本运作理念比较先进，他跟我商量说，他们要推进上市，实际上具体怎么上市，经验还是不足的。他们在上市之初，也请了中介机构进行辅导，但那时候中介机构基本水平都比较差。他跟我谈，说“顾总我们准备上市，我们也请了中介机构，但还是不行，你能不能帮忙做点工作？”我后来跟证监会发行部联系，我记得去了以后，简单说了一下情况，李聚文就说：我们是第一次上市，什么也不懂，第一次做这方面工作，经验不足，请指点指点。人家就给他们讲了一些情况，提了一些要求，回去又改进。后来到北京在正式上会之前搞了两次预演，反响不错，就通过了。
中航光电是干什么的？它主要是搞航空接插件，就是部件之间的电线电缆这些，应该说是一个非常小的产品，那个时候规模也就几个亿。但是通过2007年上市到今年，16年的时间，现在是航空工业系统市值第二的企业，已经将近800亿的市值，比西飞还高，沈飞是第一，有1300亿，西飞只有700多亿，西飞公司是国际著名的企业。
现在，中航光电除了插电系列，它不仅搞航空，而且搞航天，搞民品，现在是中国最大的接插件企业，收入达到200多亿。它的利润可能是在我们航空机载企业当中是第一了，这一点除了他们自己努力之外，最重要的是，通过上市以后的发展，是突飞猛进的。从一个快破产的小企业， 到现在这个局面，是很了不起的。还有其他一些也是首发上市。
第二种方式，借壳上市。最著名的是我们重组ST吉生化。即现在航空动力，促进了它的发展，我们当时主要借助了这个企业。当时是比较难的，我记得为这个事我们还约了林总和科工委副主任，跟他们谈了一次。他们认为发动机这么保密，怎么能上市呢？后来也做了很多工作，最后证监会同意了，科工委同意了，现在中航航空动力就是这么一步步将发动机资产装进去的。还有ST北亚，我们是通过重组黑龙江的一个上市企业，把金融产业装到了中航投资里面，这个公司曾经最高市值达到1000亿。
第三种方式，是向“母公司”、其他投资者等特定对象，发行股份募集资金，以收购或注入资产方式实现上市。这里包括西飞国际，还有其他一些，包括沈飞等等都是这个模式。 第四种方式，利用集团内部上市公司平台，置换资产实现上市。像中航电子，当时我们就是利用昌河这个品牌把航空电子系统的资产全部装进去。
还有一个模式就是并购上市公司，既并购国内的上市公司，也并购国外上市公司。比如我们中航国际并购了德国一个洪堡公司，这个完全是用现金来购买的。
利用资本市场促进航空工业跨越式发展这种途径，如果要简单总结一下，我认为，一个是增强了航空工业的实力。刚才我讲到，我们的净资产1/3是社会资本，这一点应该说意义非常大，我们除了国家投入，除了自身的积累，通过金融界和银行信贷发展以外，社会资本的投入是非常重要的。第二是通过企业上市，进一步促进了企业体制、机制的改进和完善。第三，通过监管，特别是上市公司的监管，也促进了企业合规的管理，实现企业健康发展。
从不足方面来看，航空工业上市公司在中央企业曾经是最多的，现在可能也是最多的，有二十几个，但是规模还是小，超过千亿市值的只有一个沈飞，整个加起来航空工业企业市值，加起来还不到七千亿，还不如美国一个波音、洛·马、雷神等公司。如果要跟苹果的3万亿比就更差远了。实际上我们航空工业几十万人，对中国国防事业、军备建设贡献极大。茅台市值都两万多亿了。我认为我们企业的市值，从市场价值反映是客观的，但是它并没有完全体现出这个企业的价值。第二，有一些虽说上市了，但还存在内部人控制的问题。第三，上市公司并购重组当中，并购重组外部企业，尤其是外资企业、境外企业，承担了一定的风险，所以这一点我们在并购重组、在资本运作当中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
最后部分，谈一点看法和建议。
企业上市当然是一个重要的发展途径，但企业的发展也并不一定依赖于上市、依赖于资本市场。比如我们国内的华为就是一个最典型的，它的条件完全可以早就上市，但是它没有上市，一样发展得挺好。
首先，我认为创新企业要取得发展，企业在自身的技术、产品、商业模式等方面要有核心竞争力，具备一定的发展潜力和成长空间，这是企业的立身之本，如果你成长空间小，或者你没有什么竞争力，即使你进入了资本市场，你想做大做强也难。
其次，企业、特别是创新企业、有发展前景的企业，应当在适当的时候，选择专注于科技创新的风险投资者合作，这样既有利与投资机构又有利与个人。对这些创新企业，我认为高管团队应该持股，必须持股，这样利于大家建立利益共同体。同时，我认为应该逐步改变创始人一股独大的现象，最近证券市场上像刘纪鹏教授也多次提出“中国的股市要想健康发展，必须改变一股独大”，我认为创新型企业也应该注意这个问题。
第三，我们在发展过程中，创新型企业，应该注意与专家和专业咨询机构进行合作，不断的提升企业的技术水平、创新水平以及管理能力。我认为一个是借助资本，一个是今天上午林总讲到的问题——人本。这两个都非常重要。同时对企业也要有合理的估值，这样有利引进投资机构参与企业的发展。最近两年有几个朋友，都在搞创新投资，企业搞的也不错。前两年在经济形势还可以的时候，他估值5个亿，人家说3个亿，最后说4个亿他不干。一个是估值过高；二是人家说投20%，他不愿意，让人家只能投10%，结果人家就没来。现在情况不好了，他找人家说：行了，你来吧。人家不来了！所以一定要抓住时机，也不能要价太高，错过了这个时机，就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第四，适当时机选择投行与中介机构。如果要上市，进行上市辅导，实现相关利益者协同共生发展。这里还有个问题，我们这类企业，包括规模大的企业，有些要重组上市，我认为有些企业不能只当鸡头不当牛尾，有些可以并购别人，也要善于被别人并购，这样取得企业更大的发展空间和机会。
我希望我们这次会议，通过大赛，创新创业的企业能够跟社会资本更好地结合和融合，实现共同的发展，希望我们这些企业将来发展过程当中，能够成为国家支持的专精特新企业，能为社会经济的发展、为航空航天事业的发展作出更大的贡献，取得更大的发展，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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